小说《天荒大泽》江林霖,姜大侠完整版免费阅读

点击阅读全文

小说:天荒大泽

小说:奇幻仙侠

作者:是猪猪呀

角色:江林霖,姜大侠

简介:传说天下之大,一个篮子装不下。故事之多,一本小说讲不完。有天南之地,少女眉目袅袅,会跳铁管舞。有仙林之国,其人呼风唤雨,无所无能。有天荒大泽,天地末途,吞噬万物。我要找到它。

书评专区

天荒大泽

《天荒大泽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免费阅读

“在下爬过千重山,行过万里路,脚上磨出来的茧有北燕城冬天的大雪厚。不知几次和阎王爷擦肩过,也不知几载没有回过家乡。苗家的小妹儿请我跳过舞,东夷的霓虹人陪我喝过茶。武艺与南蛮较高下,棋艺同国手争高低,诸般情景,皆是难忘。”

破木桌后那衣衫破旧,皱纹屡屡的先生快意生平,说得唾沫横飞也不记得用折扇遮挡。到最畅快淋漓处,手舞足蹈,面色通红犹如蜡染,皱纹随着干瘪的嘴唇开合,挤在一起又迅速分开。不多的头发被染上灰白,又脏又乱,垂下额头一小撮,不免显得滑稽。他四方脸一字眉,眼神浑浊可在说话中不时闪过一缕清澈,眼袋低垂脸颊瘦削,俨然是饱经风霜的模样。他手中的折扇上下起伏纷飞,宛如他话语中的人生一样跌宕,折扇在他手上,俨然变成了寒影交错的刀剑,纵情挥洒的彤管,也成了邻家姑娘的芊芊玉手,一进一退间不知勾了多少少年的心魂。

“让小生最难忘的便是那天南之地,姑娘一个个生的如花似玉,眉目流传留下一方春情,脚步渺渺生出朵朵莲花,肤如凝脂,体态娇柔,真可谓倾国倾城。最叫人叫绝是我去的那个村子,年芳二八的姑娘约摸十来位,竟个个都是惊人之貌。亏得那天和殿里的皇帝不知有此地,不然呐……”

说者顿,眼珠一转,像是得意,他扬扬扇子,昂起声音道:“我看这些妙龄姑娘可就悬喽。”

可酒馆里刹时一片沉默,来喝茶的客官们本都听他闲扯,配着北燕特产的燕阳酒,加上一碟小菜,倒也爽快,可是突然议论起当朝的皇帝,那可就没人敢接话了,非议皇帝是重罪,虽说市井之地也无人在乎,可是能不说就不说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是自古便有的道理。

那先生见本饶有兴致看他的人们一个个低下头,或饮茶,或夹花生米一颗接着一颗吃,还有窃窃私语的,一个个独善其身的模样,不禁有些失望,叹了口气,摇摇头,心想这些无知百姓都是如此,看起热闹兴高采烈,一涉及自身,必然缩头缩脑,像那清溪河里的乌龟般。

“这位先生,不知为何说这些姑娘就悬了呢?”

他突然听有人问道,声音洪亮有力,好像有着些许不满。他心里暗笑提问的人愚蠢,这明摆的道理居然不明白,这皇帝又不是他家亲戚,何必不满。表面却也一笑,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,只见是一个年轻的书生,桌上一碟茴香豆,一小盏茶。先生一愣,来酒馆里只喝茶的人着实少见,大隰国民风豪烈,哪怕是书生会饮酒舞剑的也不在少数。再细细打量,这人两鬓的头发用发簪别到了脑后,胸前有一个长命锁,眉目清秀,长得一副富贵人家的模样。

“小兄弟,这你就不懂了。”说书人心想家伙怕是哪户富家子弟,闲着无事跑来这破酒馆,自诩风雅,赐号“体察民情”,可是民情哪是体察的来的?可笑!还整天读那些没用的圣贤书,真以为皇帝都是雄才大略,尽心社稷呢?扯淡!

但他还是收下心里的不屑,毕竟是富贵人家,可是他这种小人物惹不得的,便解释道:“这皇帝呢,乃是九五至尊,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,可就算是皇帝,喜欢女人,特别是漂亮的女人,也是十分正常的,那知道有天下绝色的女人,将其收入后宫里,陪自己寻欢作乐,岂不美哉?”

说书先生又叹气,脸色从色眯眯变成忧虑,折扇轻轻挥舞,像是给那些姑娘们惋惜,倒不愧是个好的说书人,“可苦了那些姑娘了,后宫深似海,得不得宠幸是一回事,其他妃子会不会欺负又难说,这辈子就锁在了宫里,也没了自由。像我这样的浪子,把自由看得尤为重要。所以说,悬!”

他对那富贵书生一抱拳,对自己的说辞相当满意,心中得意间,语气也变得轻快:“小兄弟可满意在下的回答?”

书生皱眉,摇摇头,说:“可当今圣上方才继位一个春秋,但已经有一代明君之像,励精图治,不好女色,独宠皇后一人,你说的这些,恐怕不做数的。”

“这……”说书人咂舌,他喜好云游,从不关心朝政,皇帝是哪号人物,是明君还是昏君,其实一概不知,刚才的发言也只不过是从“皇帝”这个名号里推断出来的而已。而这番议论,其实也就是趁着此地鲜有朝廷的人问津,信口开了个河而已,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个较真的主。他心里暗骂,口上说:“皇帝之事,我们这些小民哪能知道呢?不近女色当是最好。”

书生再摇摇头,认真道:“我大隰民风开放,言论风气自由,人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见解,可是也不代表不了解都可以随意议论,更别说当今皇帝了,也不是可以随意编排的,先生偏颇了。”他顿了一顿,又说,“不过还是谢谢先生,你的故事都很有趣。”

他便对破木桌后的人拱了拱手,然后在自己的桌上留下一些碎银,站起身,侧过脸对隔壁桌的一个背着重剑的侠士说,“走了。”

侠士脸色一变,“啊”了一声,“这就走了啊。”他留恋万分地看着自己桌上喝了一半的酒,还有不少酱色的炒猪肝,心疼万分,可是又不得不听命。只好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,又拿起筷子趴拉了几块猪肝到嘴里,把嘴塞得满满的,腮帮子都鼓了起来,才磨磨蹭蹭地也站起了声,嘴里念叨着什么,可是被猪肝搅合,让人听不清。

书生大概是嫌他丢人,已经先一步走出了门,他赶紧小跑出去,跟在书生的背后,一起走远了这家略有破旧的茶馆。里面的客人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,面带讥讽看着那不久前还春风得意的说书人。说书人愤愤,跺了跺脚,气道:“看什么看?这人活脱脱像个专门来抬杠的恶鬼妖精——杠精!你们哪一个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想?哪个又不是想可以三宫六院妻妾成群的?得了得了,告辞!”

客人们都笑笑,看着衣衫依然破旧,有些佝偻的身影越来越远,心里盘算会不会是去找刚才折他面子的那个小少爷出气,那可就有趣了,又有新的热闹可以看,想到这里,茶馆里本来有些低沉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,客人依然是客人,三两成群闲聊,小二依然是小二,忙忙碌碌的样子。

江林霖走出茶馆的时候才发现刚巧是正午,天气相当好,北燕冬天的阳光远远照着,暖洋洋的,居然有些春意。耳边传来阵阵叫卖声,有上好的布料,坚硬的刀剑,还有香甜的酥糖。

“王爷在茶馆里这么数落一个平民,真是少见。”跟在他身后的人笑着说道,背着的重剑在阳光下摇晃着黑漆漆的光。

“只是听他这么说皇兄,稍微有点不爽而已。而且听你姜大侠的意思,好像我不在茶馆里数落平民就很常见一样?”江林霖挑眉,侧过脸看后面。

“小民不敢,王爷深入群众体恤民情爱护百姓勤俭节约,在下真是佩服啊。”姜大侠笑嘻嘻,他的眼睛不大,这样一来更是眯成了条缝,加上不修边幅的发型和胡渣,看上去倒有点猥琐,不像大侠,更像是北燕城里的混混。

“不过姜晓淇,天南之地,还有苗寨,东夷国,真的和他说的那样吗?”江林霖一边走,一边数着自己的步子,一句话的功夫,五步就已经走了出去。

“这些算个屁嘞,王爷我和你说,在天南之地的更南方,还有一个仙灵国,那里的树足足有十个太和殿那么高,遮天蔽日,密密麻麻,绵延千里。一年有八个月都在下磅礴大雨,不下雨的日子,森林又会隐没在浓雾中,不见踪迹。仙灵族的人都很矮小,世世代代就住在树上面盖的房子里,他们还会奇特的仙术,呼风来唤雨去,甚至能把人变成动物。听说年轻的仙灵族男人遇到心仪的女子,就唤来风吹起她的头发,再吹来一种叫什么蒲英花的种子,女孩子要是对他有意,就摘下一朵完整的蒲英花,顺着风飘到男孩子的面前——”

“要是看不上呢?”江林霖兴致盎然。

“那就也吹一阵风,把种子都吹散。那男子就尴尬喽,心上人心上没自己,任谁都会伤心对吧。王爷可听说过葬心原?”

“葬心原?”林霖重复,听起来是个很不吉利的地名,他停下脚步沉思,仔细回忆着,“很耳熟,好像在哪里听过。这地方在哪?和仙林国有什么关系么?”

他最欣赏的就是姜晓淇这点,见多识广,能说善吹,总是能给他介绍很多新奇的东西,虽说不知是真是假,但是作为消遣也是十分有趣。至于武艺,那都是其次的了。说来他至今不知道这个自称姜大侠的人实力到底如何,毕竟当今太平盛世,也没什么用得着他出手的地方。

姜晓淇走上去和江林霖肩并肩,神色里不免有些得意,他伸出右手,在空中比划着:“喏,这里是我们大隰国,这个是北燕,北燕往西走,出了国境,有一座名‘天云古峰’的巨大山脉,听说有千丈之高,终年冰雪覆盖,无天无地。翻过山,就有一片巨大的草原。”他画了一个很大的圈,示意平原的巨大,手臂晃动间,林霖又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那个女子的玉镯,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了,像是地摊卖的便宜货色。他注意很久了,一直没问。

姜大侠大大咧咧,也没留意他的眼神,接着说道:“这葬心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,因为它实在太过于寒冷,北燕城的冬天够冷了吧?那里恐怕还要冷个十倍。”

“是因为太冷了在那里心脏都没办法跳动,所以叫这个名字的吗?”江林霖问,他心里一动,突然莫名有点不安,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,连脚步都乱了起来,时而急促时而缓慢。

“王爷别急,听我慢慢说——”姜晓淇也顿了顿,他现在哪像是身背重剑武功一流的大侠,居然和刚才那说书人一般无二,“传说中每年深秋的时候,葬心原还没有那么冷,世间受了情伤的女子变可以历经千辛万苦,来到这里,埋下她们的心脏。冬天葬心原会下起茫茫大雪,冰封万物,这样第二年春天再来把心脏挖出来,就是冷冰冰的,没有感情的了,那女子也就冷冰冰,忘记了人间的情和爱喽。”

说完,他看着林霖,眨了眨眼睛,“王爷你不会听傻了吧?”

“居然还有这种事情?人的心脏真的可以埋下去,还能挖出来?”江林霖从愣神中抽离出来,吃惊问道。他脚步都停了下来,拉住姜大侠。

“这个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姜晓淇耸肩,“都是听说来的,听说来的。你也别太放心上,就听着图个乐,你也知道,我从小就和师傅练武,每天起早贪黑的,哪有机会去这些地方,都是师傅他老人家说的。”

他抓了抓自己鸡窝一般的头发,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,神采飞扬,打了个响指,说:“不过那仙灵族应该是真的有,在我七八岁那年,有个仙灵族的老头来拜访我师傅,他和当时的我差不多高,长长的白花花的胡子,拿着一根木头做的手杖,还留宿了几日。我看过他凭空变出来过一个酒壶,当时还以为他是个变戏法的。”

江林霖打量起姜晓淇来,还是同市井流氓一般不修边幅,可是不禁又刮目相看起来:“你师傅可以结交仙灵族好友,还知道这么多奇闻,想必不是简单的人物——不过怎么教了你这么个徒弟出来?”

他不理会姜晓淇气急败坏的骂声,看向天空,有些阴霾,像是冬天的寒冷汇聚在那里,压了下来,让人感觉有点压抑。北燕城的冬天都是如此。人们喜欢喝烈酒驱寒,可是喝了多了就难免会醉,这就是一座这样的城池,一到冬天就有股醉醺醺的味道,像是浪迹天涯的侠客,又像是意气风发的书生,北燕城,隰国的都城,也是江林霖的家乡。

“仙灵国,葬心原吗……真想去看看啊。”江林霖自言自语,“听来都是儿女情长的东西。小姜,大概离出发的日子大概也不远了。”

“大哥哥,画绒花吗?”清脆的童声忽然传来,一时间让江林霖没缓过神,也没听清楚话里的内容,低下头看过去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,约莫十二三岁光景,穿着一身粗布衣,眼睛眯成一条缝,在对他笑得谄媚。

“画什么?”姜晓琪问道,好奇。

“你说画绒花是吗?”江林霖注意到男孩手里捧着的旧木盒,盒子里装着一朵朵雪白色的花,花瓣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绒毛,微微摇曳着。木盒侧边放着一只小小的笔,笔杆都被磨去颜色,显得十分老旧了。

“画绒花?”姜晓琪不解。

“北燕城的小孩子喜欢玩这个,在绒花花瓣上写下字,写什么都可以,绒花上面的绒毛会让你的字变得非常模糊,几乎完全是看不清楚的,你写完以后把绒花给专门帮人画绒花的小贩,它们会用特殊的法子把绒花封到木头里面,你把木头丢到绕城的清溪河里面,写的东西就一定会实现。”江林霖解释,顿了顿,“春节的时候比较多,一是因为绒花冬季最盛,然后毕竟新春,也讨个吉利。”

“只要一个铜板!”小男孩还是笑眯眯的,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。

“得嘞!”江林霖也不客气,伸手直接从他的盒子里拿出一朵小小的绒花,又提起笔,略加思索,认认真真在四片花瓣上各写下了一个字,然后轻轻吹了一口气,还给小男孩,他弯下腰看着男孩的眼睛,“我还有其他的事情,你可以封进木头以后帮我扔到清溪河里吗,我给你五个铜板。”

他学小男孩之前的样子,伸出右手张开,晃了晃。

男孩顿时笑逐颜开:“当然没问题,大哥哥你看着就是有福的面相,写什么一定会成真的。”

“会说话。”江林霖失笑,一拍男孩屁股,又拿出五个铜板塞到男孩的口袋里,“行了去吧,可别忘了扔。”

男孩点点头,喜滋滋地一蹦一跳走远了。江林霖笑着看他离开的身影,像是看着熟悉的朋友。

“王爷你看来之前经常画绒花啊,这么熟悉?”姜晓琪出声。

江林霖笑:“非也,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二次画吧。”说罢他拍了拍姜晓琪的肩膀,像是要分享什么秘密,凑近了他:

“不过我以前是卖绒花的!”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上一篇 2022年1月1日 pm6:22
下一篇 2022年1月1日 pm6:23